我见青山多妩媚——写给柳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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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缘起

        知道秦淮河是许久许久之前，但是真正的看到她却只是去年的事情。那一天和几个朋友一起漫无目的的溜达着，在人群和各式样的小店间穿梭着，然后忽然就到了一片空旷，四周仿佛一下子静了。我知道那是因为从狭窄处进入宽广的空间时产生的错觉，但是心里一直认为那种别样的宁静是因为我们面前出现了一条河。

        来南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记得更早的时候和人开车行驶在绕城高速上，我在副驾驶抱着电脑仔细的寻找着道路。然后，沿途不断的经过各种大大小小的河流。于是，我们说，这个不会是秦淮河吧。然后一起笑，明知道那不可能的。当然，那天因为这个错过了出口然后在山里绕了几十公里的事就不要说了。再后来，我写了一篇小说，恰好有在秦淮河上的场景，幸好那时候身在江苏，于是便用各种的方法借工作的机会到了南京几次。只是每一次都没有心情去寻找，其实打一个车很容易就可以到达的吧。然而，我宁愿一个人溜达在大街上，看人群，看建筑，看黄昏，然后在宾馆里看人弹琴，那旋律便化成了水，至今仍在我心头流淌。

        再再后来，南京就成了梦想之地。于是，再看那水那人的时候就多了某种不可知不可能的期盼。正是这时，秦淮河就忽然出现在了眼前。十分确定，或者心里只愿意这么确信着，有某种神秘的感觉告诉我，这就是秦淮河，千百年来一直流淌着繁华的秦淮河，而不是因为看到了镶嵌着金龙的墙壁，秦淮人家酒店的大招牌才认出来的。人的心中或者我这种人的心中总是存在着某些浪漫的东西，也总是喜欢相信这些东西更过于相信眼前的现实。即便是眼睛看到秦淮人家的招牌，看到游秦淮的小画舫船，然后生出了某种反应反馈到大脑里告诉自己这是一直想见的地方。这时侯那种潜藏的浪漫就冒了出来，一下子抹掉了这些客观的存在，告诉我说，果然自古才子佳人是心有灵犀的。我当然选择相信浪漫的话。

        当步下那几个台阶在河沿上看到秦淮八艳的浮雕以及介绍的时候，心真的随着那几个人物在期间的复活而沸腾了起来。我，居然承受不起那种叫做沉重的感觉，霎那间只知道拎着相机傻傻的站在那里，恍惚中就穿越了千年的时光。如果不是朋友叫醒，我不知道自己会站在那里多久，也许是地老天荒，也许是刹那千年，在这种沉淀面前，自己的生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这并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河水，过往的繁华是建立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和青春上面的。这世上，能被称为沉淀的风景并不多，幸好，秦淮河正是其中之一。

        而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这千年的繁华面前，河水本身并不会说什么，此时的秦淮并非往日，此刻的秦淮也并非前一刻。想当年曾经见证繁华的河水早已经流入海蒸发化作雨水不知流落到了何处，如同河上画舫的女子，一生自是飘零。我宁愿相信秦淮流出的河水都落到了高峰的雪山上化作了万年不融的冰雪，晶莹剔透，洗尽繁华。正如我愿意相信每一个秦淮的女子铅华散尽的时候，都是幸福的终点。虽然，那是不可能的。

        自古红颜多薄命形容的并不仅仅是女性。在这个以男性为主体的历史中，不，应该说在这个以人类为主体的历史中，美好的东西，她们的命运往往都是悲惨的。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无处不在的自私感，都是造成这些毁灭的罪魁祸首。初见时的美好，欣赏她的一切，一笑一颦，甚至旁人眼中的缺点也会被看成是美好的，然后便是想得到。得到之后，那一切就成了罪。原先欣赏她的颠倒众生，现在只想把她花一样的躯体掰折了一寸寸的放在花瓶里只供自己一人欣赏，却不知道，如果不能绽放，那样的人生就一寸寸的成灰了。

        那次从秦淮回来，已经是半年前了。万千红尘，千种风流，我见到的只有河水而已，这样也足够了吗，有个声音在问自己。那是心底的浪漫发出的疑问吧。我回答，是的，这样就足够了，因为我知道那样的人这世上只有独独的一个，颠倒了红尘倾尽了繁华，然后便会返回到她应该去的地方，如同一度覆盖大地的白雪。洁白，可以，容易被沾染，然而化作水气之后自会洗尽所有的杂质，升华到常人难以触及的天空。这样的女子，只需要安安静静的遥望就好了。所以，某些时候，很庆幸自己是在北京的。只是某些时候，某些梦魂无拘检的时候，这种时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可以跨越一切距离，甚至时间，奈何却是自己无法控制的。大多数时刻还是半夜惊梦，发现泪流满面的坐起来，思念着，想象着，环顾着周围的墙壁，方方正正，如同牢笼。


来自：龙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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